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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时维三月,春暖花开,风吹细柳飘飘,影荡水波涟漪。空气中的每一丝丝缕缕都为繁华的汴京城萦上了欢跃的喜庆。
因为今日,便是已故晏相爷府上的七公子大喜之日。犹记当年相爷,金榜题名时,少年春衫薄,戏游琼林苑,一笑倾全城。昔日情景依旧是如今汴京百姓茶余饭后的闲情逸致。而那传闻中的七公子,清华高贵,才华冠世,颇有父风,曹家小姐更是名门之后,蕙质兰心。如此才子佳人,怎不令人感慨雀跃。
吉时已到,礼炮鸣响,迎亲之队仪仗整齐,欢腾之声声声悦耳。马上之人红衣着装,面若冠玉,澄净似水晶莹如玉,回眸一笑百媚生。果真是名不虚传,令人称赞!
轿中女子,红纱遮面,玉容娇美,明眸浅笑,若影若现,宛若谪仙。配与公子,当真是天作之合啊。
蔓卿隔纱相望,不禁菀然,玉脸羞红,因为她知道,自己所爱的人就在自己的前面,从此之后,牵着彼此的手共度一生。能嫁与他,今生足矣。朱唇轻吟:斗草阶前初见,穿针楼上曾逢。罗裙香露玉钗风。靓妆眉沁绿,羞脸粉生红。流水便随春远,行云终与谁同。酒醒长恨锦屏空。相寻梦里路,飞雨落花中。
夜近,红烛高烧,银月照窗台,清风徐徐,春宵美景相印…
行过合卺之礼后,清室之中便只剩下你我二人。多年来的心愿终于就要实现了,我的心底隐隐羞涩,手中的喜棒迟迟没有掀开那曾笼面的红纱。良久心中按耐不住的喜悦终于让我挑开了那层红纱,印入眼帘的是那秋水无痕的明眸,两两相望,不觉自醉。想起方才的羞赧,俊脸也飘上了几朵红云。
蔓卿看着眼前这俊秀的公子,脸颊上绯云一片,噗嗤一笑,看煞叔原。
那一夜,几度春宵,浓情相脉。醒来时,已近午时。双双结伴而出,引来兄弟们一阵调笑,各房女眷们都送上祝福,一切都是美好的。
新婚燕尔的欢乐幸福让时光在不经意间便已滑过不少,不久之后,我便奉诏离京,携着爱妻前往长安古城,担任一个小小的官职。临行之前,兄长们多加叮嘱一定要恪尽职守、办好政务。
古道长安,故人少。相思不比相逢好。此别朱颜应老。此一别后,不知何时,还能再回京城?
小小官职无多少大事可处理,可也总难免有一些应酬之举,没当此时,我便总赖着性子不想同去,可每次都在蔓卿的劝解心不甘情不愿的踱步前去。官身几日闲,世事何时足。我天生就不是当官的料,与志不同道不合的人相聚酒席之上,行那等阿谀奉承之言,我做不到!尤其是父亲逝世后,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我岂能不知,可要我为了一点身外富贵,而放低心中的尺度去将就这世事人情,那还不如杀了我。我只有愿在这浑浊的世上,保持自己仅有的一份真性情。所以对于那一切,我报以的永远都是冷眼观世独悠悠,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我做官永远也提不上去的原因吧!这辈子,我怕是永远也跟不上父亲的脚步!
蔓卿是个智慧且善解人意的妻子,我们俩彼此知心。她总玉脸嗔怒的说我没有识人之明,对任何人都赤诚相待,哪怕最后遭到欺骗,也傻乎乎的接受。每逢我带回一个朋友,她都着一观察,在给我下定论。得妻如此,夫妇何求啊!
世事流转变幻莫测,长安任期满后,我又辗转于汴京、归德、江西等地任职,均是小官职。我平日里好藏书,聚书甚多,每次迁徙,蔓卿便总说我有类乞儿搬惋。于是乎我就戏作诗云:‘生计惟兹惋,搬擎岂惮劳。造虽从假合,成不自埏陶。阮杓非同调,颓瓢庶共操。朝盛负余米,暮贮籍残糟。幸免播同乞,终甘泽畔逃。挑宜筇作杖,捧称葛为袍。倘受桑间饷,何堪井上螬。绰然徙自许,噱尔未应饕。世久称原宪,人方逐子敖。愿君同此器,珍重到霜毛。虽是戏作,然其中愤世疾俗之情,高洁固究之趣,斐然可见。
知我者,妻也!有她与我做伴,便是在不如意的生活,我也欣然度之。对于我与其他女孩们之间的闲情,她都以一颗宽容的心包容。时常搂我入怀,柔声道:“夫君之能如此,正是因为你爱之真、爱之诚、爱之纯和爱之深,所以才写出如此之多的佳作,得夫如此,蔓卿又怎能不高兴呢!”在她的心中,我彷佛重新找回了昔日父亲的感觉,我像个孩子一样的依赖她,同时又像个丈夫,用自己的手去保护她,保护这个我们共有的家。
多少年后的日日夜夜,我总回魂飞当年,一遍遍的想着,念着她。如果她没能那么早的弃我而去,或许,以后的日子又是一番变化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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