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山

星子爷们、 · 发表于 2020-8-31 22:0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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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庐山市，最出名的山自然是庐山。但此文中所写的山并不是庐山，而是另一座山，我们当地人称之为黄岭，地图上显示山名为黄龙山。
我们村在黄龙山下，距山脚一里地左右。虽谈不上靠山吃山，但这并不妨碍村子与大山之间的深厚渊源。童年很多故事与大山有关，那些记忆永远印在我的脑海。
一、引火柴
近年来，随着人民的生活水平不断提高，农村大部分家庭烧水做饭都是使用煤气和电器，只有在逢年过节或办喜事才会用土灶。在我儿时的记忆中，村里很少有人家使用煤气，电饭锅电磁炉等更没见过，大部分人家都是土灶加煤炉，而门前都是堆积如山的柴火。使用土灶就得用引火柴，家乡最常见的引火柴是干松针。
每年十月开始，天气逐渐转凉且变得干燥，从这时候起到年底是上山砍柴的最佳时期。每当砍柴的季节来临，村里的大人就会换上旧衣裳和解放鞋，戴上草帽和手套，扛着柴刀和冲担上山。一个大人每天能砍两三担柴，大部分是灌木和松树枝。孩子们就背着背篓，手握竹耙，上山耙引火柴。以前，农村有很多篾匠，他们靠编织竹篮、背篓和簸箕等营生。我们所使用的背篓及竹耙就是从篾匠那得来的。背篓一般呈圆柱状，比采药用的背篓大不少，直径应有五六十厘米，高约八十厘米。竹耙主体由近十根弯曲的竹片组成，用铁丝及篾条固定，呈扇形分布，圆心处连接一米多长的竹竿。
童年的每个秋天，总有几个周末会和发小们一起上山耙引火柴。那时候山上有人砍树，为了让运树的车上山，砍出一条路。山路陡峭，只有浓烟滚滚的拖拉机勉强能够爬上来。为了能耙到更多引火柴，我们总是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到深山里，虽然山路遥远，但却避免了灌木丛的羁绊。山里有些地方比较潮湿，潮湿的地方松针腐烂严重，与地上的泥土粘连在一起，因此我们会选择干燥的地方作业。竹耙朝下贴地，单手或双手握住竿头，弯腰后退拖动竹耙，这就是耙松针的基本动作。因松针很轻，所以拖动竹耙并不用多大力气。耙松针有一些小技巧，比如将一个地点方圆几米内的松针都耙过来，聚成一堆，然后换一个地点亦是如此，最后把一堆堆松针装进背篓里，这样比把很多松针聚成一大堆方便不少。松针比较蓬松，所以装满一背篓也没多少。为了能够装下更多，我们把背篓放在树边，整个人进入背篓，扶着树将松针踩实。这样原本满满一篓松针踩实后只有半篓，然后再装再踩，直至装满。背篓顶上通常有一根绳子，装满松针后将绳子从顶端一侧横跨到另一侧并系上，这样可以阻止松针被颠出来。为了更加保险，我们还会折几根藤条将背篓口封住。一些力气较大的同伴有时会带一两个麻袋，装满松针后固定在背篓顶端背回来。
山里很多灌木带着刺，还有巴茅草，所以我们经常被划伤，但那个年代的我们似乎不怕疼。对于当时只有十岁左右的我们来说，一篓松针很重，有时候低下身去背背篓无法站起身来，这时候通常需要同伴在后面帮忙将背篓抬起来。回家要负重走几里山路，体力消耗非常大。回家路上我们相互打气，有同伴走不动了大家就停下来休息。回到家后将松针倒出来晒一天就可以收起来了，一篓松针可以做家里一个月的引火柴。一天下来，我们每人能背两三篓引火柴回来。虽然很累，但我们总是能迅速恢复，或许是因为孩童时期能量无限，又或是因为父母答应我们的五毛零花钱。
现在，村里没人上山砍柴了，也没有人去山上耙引火柴。听村里人说曾经拖拉机压出来的那条山路灌木丛生，至今已寸步难行。
二、毛栗
平日里在大街小巷，经常能看到路边摊卖糖炒板栗。板栗很香，营养价值也很高，所以它已经成为了现代人平日里一款重要的零食。在我童年时期，很少有人卖板栗，舍得花钱买板栗吃的人也不多，孩子们口中，板栗被另一种类似的野果代替，这种野果叫毛栗。野生毛栗长在山里的灌木上，外形跟板栗一样，只是个头小很多，里面的果实同花生米一样大。
农村有句谚语：七月杨桃八月楂,九月毛栗笑哈哈。意思是农历九月是毛栗成熟的季节。但根据我的经验，等到农历九月毛栗笑哈哈时毛栗都掉光了，所以上山采摘毛栗的最佳时期是农历八月，即秋季学期开学到国庆节前的那段时期。童年时期，每当毛栗成熟，总会在周末约上几个发小一起上山摘毛栗。山里有些地方大树被砍掉了，因光照充足而长满了灌木，非常适合摘毛栗。对于经常摘毛栗的我们，根据颜色和大小一眼就能分辨出哪些果实饱满，哪些只有空壳。毛栗树只有一人高，所以我们通常会把树枝折下，然后用剪刀将毛栗一个个夹下来。有时候想吃了就把毛栗放在石头上，用鞋踩住来回搓动，将尖刺磨平后再剥开来吃。摘满一篮毛栗并不要花多少时间，但我们每次都会在山里待一下午。呼吸着山里的新鲜空气，打量着山里的各种动植物，奔跑嬉戏，无忧无虑。
回家后，一篮毛栗剥出来的果实也不过半斤，但我们总会把它当成宝贝一样留着慢慢吃。相较于板栗的坚硬与干涩，毛栗更嫩更甘甜，更适合生吃。如今时常会买些路边摊的糖炒板栗来吃，但却再也找不回从前的味道。
三、结语
黄龙山赐予我的记忆远不止引火柴和毛栗，还有采蘑菇，摘茶叶，拔春笋，捡松脂，还有......。自上中学后逐渐远离家乡，上黄龙山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少，如今已近而立之年，已有八年未上黄龙山。今天的黄龙山，远远地看着它，依旧郁郁葱葱，让我心驰神往，那里藏着我儿时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