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何处话凄凉

小卿

作者：灯下香草


我常常彻夜无眠，天天夜里在床上如坐针毡地熬到天亮，因为引起的偏头痛让我痛不欲生，去医院检查，拍了个片子，在走廊里等待结果。

旁边坐着一位老大爷在给他儿子打电话，一直问，拍个片子需要三百块钱，要不要拍？后来电话挂了，老大爷一脸茫然地坐着发愣。


我在旁边一直猜测这个大爷到底是拍片不拍，可是十来分钟过去了，大爷始终没啥动作，我心里急的跟猫抓似的，实在忍不住了，便问凑近他问：“大爷，你怎么了？”


“胸口疼。”


“怎么个疼法。”


“一咳嗽钻心疼。”


“医生怎么说？”


“让拍个片儿才能给这个病下个结论。”

“那您拍吗？”

“刚给儿子打电话，他说跟儿媳妇商量商量。”

“您现在身上没钱是吗？”

“有，捎了五百块钱，出门的时候儿子嘱咐不该花的别花，怕我被骗了钱。”

我心里一阵悲凉。

老大爷继续等着儿子和儿媳妇的商量结果，不用猜，这是一对不孝子。

我想给大爷出这三百块钱，但是又怕自己唐突了大爷，想着怎么把这钱送给大爷。

这时大爷的电话响了，老人的手机铃声大的出奇，在这空旷的楼道了显得既突兀又寂寥。

老大爷先喂一声接起来，听着电话那边的话点头答应了两声，一脸的落寞无奈。

不用问，大爷的儿子不让他拍片子。

大爷挂了电话起身。

我忙叫住他：“大爷，片子您拍吗？”

“儿子说先让大夫开点药吃，要是吃了不管用再来拍片儿。”


意料之中。


我小心翼翼地拿出三百块钱：“大爷，我前几天去烧香拜佛的时候，庙里的大师跟说要我最近对陌生人做件好事，这样我的病就好的快（请佛祖不要怪罪我）。您给我一个做好事的机会吧，您拍片子的钱我给您出，出了结果您再让大夫开药，这样对症下药您好的就比较快。这样咱俩都能好的比较快。”

老大爷往后退着摆手：“不能，不能，闺女，我不能拿你的钱。”


“大爷，不是说了吗。您是在帮我的忙，给我一个做好事的机会。”说着我把钱塞进大爷手里。

“这咋能呢？使不得使不得。”


我按住大爷的手，把ct室指给他：“您快去拍片子，要不医生快要下班了，拍完片子再去找医生开药，快去吧。”

大爷捧着那三百块钱，眼里含着泪，嘴里念叨着：“好闺女，好闺女。”转身去ct室，蹒跚着走了两步突然又转过身来对我说：“闺女，好人有好报。”


我点点头，压住内心想哭的冲动。

正好听到医助在喊我的名字，我急忙进去了。


就是顽固性神经衰弱引起的偏头疼，需要好好睡觉慢慢调理，脑子里没长东西，放心吧。医生对我说。


晚上我把这件事讲给小帅听，小帅说：“我想去打他儿子，老爷爷有病了还不赶紧治，还怕老爷爷被骗钱，其实他是怕老爷爷花钱。”

“他也许是怕拍了片子又没什么事，拍片子的钱白花吧。”


“让医生看病就要信任医生，配合医生的治疗病才能好。”

我叹息一声：“可是老爷爷身不由己啊。”


大帅在旁边突然摸了摸我的头说：“老婆，你是人间至宝。”

我一听，然后一扫心底的悲凉，嘻嘻地笑起来，笑着笑着一下趴在床上，把头扔在被子里，晕乎乎滴让脸感受着暖融融软绵绵的特有的家的气息。

小帅在对他爸说：“我妈不经夸，一夸就乐，一乐就晕，一晕就找不着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