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 | 归宗，暮春，听雨

小丸子。 · 发表于 2022-4-24 15:51:41

马上注册，结交更多好友，享用更多功能，让你轻松玩转社区

您需要登录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账号？注册

x

农历三月末暮春，归宗的绿开始泛滥。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春深近尾，花事将了，丰子恺却说：「一年好景，莫过于此时。」恰是此时，我们有雨可听。

暮春的雨降在山间泛起阵阵云烟，落在青瓦屋檐上又如跳珠，下在乡间田野又成了贵如油的好物，伸手接一把，还可能有点甜润的味道。于田间望山间，晨曦的云里，收藏了一部农耕古书，在子规啼声中，撒下一季乡雨，教我们怎样去耕读。

记忆里的下雨天是最难捱的日子。雨下起来就像个爱哭的小孩子一般，没个尽头。任你好言好语，哄都哄不转，眼泪珠子是淘不完的井水。对着一张哭丧着的脸，简直烦人，一天捱起来有一年长。

不能出去玩，就在大八间老屋里围着天井转。绿苔长得越来越厚，积水的地方被雨滴溅起一个个圆泡泡，随着雨坠落，散开，又被聚拢……这种感觉沉静又欢跃，因为有了雨，这样的聚会往往就可以被美丽地拖延着。雨打在天井里的青石板上，总有一种平平仄仄的韵律感。我却总隐隐有冲动，要下到天井里去踩那些丰饶幽暗的青苔，然后听任自己滑倒。

想象中的雨，总是和江南的女子联系在一起。滴水的飞檐，长满着青苔。婉约油亮的石板小巷子，随着“笃笃”扣击路面的音律，走过一位娉娉婷婷的江南女子。她必定是撑一把古朴的油纸伞，那竹子做素净的伞架和朴拙的伞面，握住的是满满被勾勒的怀古情节，在细若琴弦的雨中渐近或渐远，青丝和肩头不经意间被雨水濡湿了，心灵却因为这份濡湿而温润鲜活起来。

古城西大街就是那样的石板路，每到雨季，行走在老街古巷，期待邂逅那位撑着油纸伞，如丁香一样的姑娘。

「山中一夜饱雨，次晨醒来，在旭日未升的幽静里，冲着隔夜的寒气，踏着满地的断柯折枝，和仍在流泻的细股雨水，一径探入森林的秘密，曲曲弯弯，步上山去。」喜欢余光中先生那山中的夜雨。

栖贤寺听雨，是人生之如意事。深山古寺围炉煮茶，烹一碗鲜笋，一碗清粥，听山林间暮雨潇潇，鸟鸣山涧。屋外青松绿竹，屋内幽香的笋粥茶，缠绕在一起，便是那千古不变的情思悠然！新雨过后，山中氤氲的烟云渐渐散去，山色天光一概天青色，风烟俱净。

去归宗灿墟檐下听雨是一件雅致的事情。

雨天的土屋草檐下，滴一檐的雨，密的密，疏的疏，是一张天然垂下的帘子，挡住屋外的千秋世界，也隔出门内的脉脉幽梦。千年古香樟极细的小花，不时啪嗒掉到桌子上。苦楝花洒落了一地，细碎的紫花着实让人怜悯。一席灿春茶，滋味清淡，在一壶一杯的交替斟泻间，于心里慢慢勾画出生活的性格和味道，感受着不带杂质的安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