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写撷英30（语言描写之交际主体）

陈林森

描写撷英30

交际主体

1．知识分子
     “你疲劳了。”
     “不，我一点也不疲劳。”
     傅家杰斜躺在床边，一手撑着自己的头，望着她说：
     “金属也会疲劳。先产生疲劳显微裂纹，然后逐步扩展，到一定程度就发生断裂……”疲劳、断裂，是傅家杰研究的专题，他常常挂在嘴边，从陆文婷耳边飘过。只有这一次，这些专有名词仿佛有着千钧重量，给她留下了深深的印记。（谌容《人到中年》）
     【点评】眼科大夫陆文婷的丈夫傅家杰是冶金专业出身的科研人员，小说中的他是一个搞科学的书呆子，同时又是对妻子满怀体贴的好丈夫。他的对话充满书生气息，挂满了金属力学的专业术语。
2．舞蹈教练
     “停！”那个老太太高声地叫停，她走到白毛女的面前轻声说，“把胸脯送出去，这样，送出去。你身上的每一个部分都是舞蹈的语言。记住，它们不再是你的乳房，而是反抗和仇恨。送，送出去。”（毕飞宇《那个男孩是我》）
     【点评】舞蹈教练的对话需要专业性，更富于动作性，并且亲身示范，在训练现场不追求理论的透彻，而是注重动作的可模拟性和可操练性。
3．公务员
     她停止讲述，接一个电话，她的声音是那种公务式的语气，始终保持在一个调子上，听不出内心的情感。打完电话，她抱歉地说：“总有事情就在那儿等着你似的。”（刘建东《相见不难》）
     【点评】我们不知道“公务”的调子是什么样的调子，但必须屏蔽一定的情感，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话；当他们办完了公事，回到家庭，也许是另一副面孔和腔调。
4．孩子们对话
     激动人心的时刻是由喧天的锣鼓声送来的，在两岸欢腾的人声里，我看到了驶来的水泥船，船上悬挂着几根长长的麻绳，绳上结满了五颜六色的纸片，那么多鲜花在空中开放？十来个年轻的男人在船上敲锣打鼓。
     我向哥哥喊叫：
     “哥哥，这船是用什么做的？”
     我的哥哥扭过头来以同样的喊叫回答我：
     “石头做的。”
     “那它怎么不沉下去呢？”
     “笨蛋。”我哥哥说，“你没看到上面有麻绳吊着？”（余华《在细雨中呼喊》）
     【点评】孩子们对知识往往是一知半解，却又自以为是，特别是年龄较大的一个，常常以老师或学长自居，一不小心就会把错误的答案说得斩钉截铁，暴露了孩子的幼稚和天真。从环境来看，在锣鼓声的背景下，两兄弟的对话需要“喊叫”。
5．女服务员
     一位上了年纪的女服务员在扫走廊，你问她有房间吗？她只说有。你问她这离灵山还有多远？她白了你一眼，这就是说是公家开的旅店，她按月拿的是国家的工资，没有多余的话。二号，她用扫帚的把手指了指开着的房门。（高行健《灵山》）
     【点评】“你”在登记旅社，与女服务员发生对话。她因为是国营旅店的工作人员，没有竞争意识，所以懒洋洋地回答顾客的问话，并且很不礼貌地用扫帚柄指画位置，给人冷漠、傲慢的印象。
6．销售小姐
     销售的小姐并不热情，在远处冷冷地看，过一会儿走过来说：“小姐，这件衣服是很高档的。您若喜欢，可以看，但最好不要摸。因为颜色淡，万一沾了脏，我们是很难销售的。对不起，请原谅。”小姐那口气，显然已经把海藻归于没有购买力的一类，意思是非礼勿摸。
     海藻抬眼看了小姐一眼不温不火地说：“我在想要买几件。你们这里还有其他颜色的这个款吗？”小姐立马热情起来，点头又哈腰地说：“对不起，我们的衣服都是单款单色单码的，这一款就三件，大中小号。小姐正适合这个中号。不过我们其他款式的大衣也是很高雅的，非常适合小姐您这种气质。您再看这件！”说完立刻从架子上拿了一件橘红的大衣，这件显得特别俏皮，略敞的领口里若配上今天买的米色羊绒衫正合适，因为没穿在模特身上，所以被埋在一堆衣服里并不显眼。（六六《蜗居》）
     【点评】销售小姐以貌取人，对顾客显得势利，待到海藻说准备买几件，立马变得热情起来，表现出前倨后恭的态度。
7．出租车司机（的哥）
     报过地址后，司机便不停地跟我讲话。他问我说，兄弟，从哪来的。我说，从我家里来。 司机说，兄弟，幽默，过来出差？ 我说，不是，办点小事儿。司机说，兄弟，谦虚，谈买卖吧？我说，不是，准备给对象整死。司机说，兄弟，牛×，我就佩服你这样的，敢爱敢恨。以前我有个对象，你知道吧。我说，我不知道。司机说，你听我讲啊，我在歌厅趴活儿时认识的……（班宇《液体》）
     【点评】出租车司机一般比较健谈，这和职业、阅历有关。基本上乘客上了车，热情的“的哥”就开始口沫横飞，任你去多远的地儿也能说上一路。他还在潜意识里预设乘客是熟人，或者对他的事情和朋友一样关心。即使乘客态度冷淡，他也能将聊天进行到底。

陈龙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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