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写撷英40（心理描写之嗔怒）

陈林森 · 发表于 2023-3-11 20:4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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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写撷英40（心理描写之嗔怒）

□伍穆

嗔怒

1．愤怒
我们三人迎视而站，并不是围拢成一个和睦流畅的环形。他的身材非常宽大，我看到我们中间的空气如同一群愤怒跳跃的隐形火苗，突突蹿跳。我清楚地记得我的高度刚好到他的胳臂肘处，这个细节是绝对可以肯定的，因为我当时不停地与他比较着高度，我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他硕壮的胳臂，我虽然一再抑制住自己没有用嘴迎上去，飞快地在那条结实的胳臂上咬上一口，但是，他的粗胳臂上肯定留下了我十一岁的牙痕，那是我用眼睛咬的。（陈染《私人生活》）
【点评】小说主人公倪拗拗（“我”）是一个性格孤僻的女孩，班主任T老师对她敌视，周围同学孤立她，使她的心理处于压抑状态，从而产生了逃离心态和情绪发泄行为。作者运用充满想象的比喻和夸张，以少年视角来表达主人公在遭到侮辱之后的愤怒。陈染小说的语言诡秘、前卫、俏皮，具有独特的感染力。
2．大怒
苏西的脸色刷地变了，血液如潮水骤然退下，只剩下嶙嶙峋峋的苍白。苏西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噔，噔，噔，噔，她的脚板擦过的每一寸地板都在哧哧地冒着烟。（张翎《余震》）
【点评】将人物的神态和动作结合起来写。苏西无意中发现母亲小灯在偷窥自己电脑上的聊天记录，勃然大怒。这是小灯“回头一看”所看到和听到的，作者用比喻和夸张的手法描写苏西愤怒至极的神情，也为女儿这次“来真格的”出走作了铺垫。
3．狂怒
一刹那间，狂怒的火焰骤然间在这个绝望的人心中熊熊地燃烧起来。他发疯似地跳起来，两脚就把地上的那只大皮箱踩瘪了。他把那一件件花花绿绿的衣服从箱子里扯出来，两只手拼命地使着劲，把这些衣服都撕成了一些碎布条，扔得满地都是。（路遥《平凡的世界》）
【点评】李向前虽然与田润叶结了婚，但没有得到润叶的心，润叶心里爱的是孙少安，尽管李向前千方百计讨好她，但一切都无济于事。当李向前从北京“出差”回来，给润叶买了许多礼物，仍然不能改变后者的意志。于是内心积蓄的怒火终于爆发，将愤怒发泄到给润叶买的礼物上。文中除直接描写外，用动作描写来外化人物的心理。
4．气恨
雁儿端了一盆水在海棠树下洗头，洗得委屈，心里的气恨像一块铁坠在那里。午后阳光照射着两棵海棠树，一根晾衣绳栓在两根树上，四太大颂莲的白衣黑裙在微风中摇曳。雁儿朝四处环顾一圈，后花园间寂静无人，她走到晾衣蝇那儿，朝颂莲的白衫上吐了一口唾沫，朝黑裙上又吐了一口。（苏童《妻妾成群》）
【点评】受过新式教育的颂莲是小说的女主人公，当她嫁进陈家花园时，老爷已经有了三房太太。颂莲凭着年轻漂亮和新式女性的风范，一度得到老爷的偏宠，但遭到其他太太的嫉妒。她的使唤丫头雁儿与三太太梅珊亲近，文中用细节描写了雁儿对颂莲的敌意。
5．幽怨
是啊，结婚九年了。九年来，男人一共回来七次。男人像阳光一样，九年来统共照耀她了七次。男人很优秀。她知道男人优秀，如果男人不优秀，当初她也不会嫁给他。可是，“优秀”是不能当饭吃的。天长日久，这心里就生出了一咬一咬的小虫儿，一点一点地蚕食着那孤守的意念。（李佩甫《等等灵魂》）
【点评】用小虫的比喻把一个妇女“不足为他人道”的幽怨描写得真切细腻，与上文“阳光”的比喻相反相成。李佩甫满怀对女性的共情，用细腻的笔触倾注了他对女性生存状态的深切关注和对女性命运的深入思考。
6．敢怒不敢言
吉冈安直走后，溥仪在书斋里静默垂立了许久。看着书案上的那幅画，看着吉冈肥胖身材坐过后稍稍有些凹陷的沙发，他觉得有一种极其屈辱的感觉。他甚至仇恨这场雨了，没有它，吉冈不可能兴致勃发地涂一幅水墨画给他，他握着那幅画，飞快展开，先是冲着它做了几个狰狞的表情，然后空啐几口，最后又做了几个撕扯的动作，这才把仍是完好无损的画掷在桌上，垂头走出书斋。（迟子建《伪满洲国》）
【点评】日本派驻满洲国的联络官吉冈安直在雨夜里穷极无聊，胡乱画了一幅画，就连夜闯到溥仪处，要求溥仪把他的涂鸦挂在书斋的墙上，还有什么细节更能说明溥仪在日本人心目中的地位呢？溥仪多么想几下子把这幅画撕得粉碎。然而他却不敢真的这样做。他只能做几个撕扯的动作。他必须让这幅“满洲国帝室御用挂”的画“完好无损”。也许当晚他就会命人按吉冈安直的吩咐把这幅画端端正正地挂在书斋的东墙上，最迟明天必须完成这件事。对沙发的描写是一个细节，既交代了吉冈的身材肥胖，也包含了溥仪身材瘦削的暗示，深层次则是隐喻了日本主子对傀儡皇帝的压抑。